【桥东有枫】

一个死号。曾被爱过

《用力生活#拾》

“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?”

徐均朔跟着他回到花店里,突然觉得早已熟识的摆设有些陌生。高高低低的花与叶都在月色里沉沉地睡着,夜卧在敝旧的木架子上,随着人的走动被扰起,清凉的风绕着人小腿打转儿。

他突然想把那些花儿摇醒,要她们都来道喜,都来祝福——自己已经是个全新的身份,是郑棋元的男朋友了。

他又添一句,“哥,我还是不敢置信诶。”

“有什么不敢信的,”郑棋元已经上了楼,回身又向他招手,“上来啊,你脖子上的伤不管啦?”

徐均朔又看了眼花丛,才别开脸追上去,一直上了楼,坐在地毯上等着人拎药箱来。

“一个晚上给你上两回药,你说你是不是自己作的。”郑棋元一边处理他脖子上的伤,一边听他小声抱怨,说什么担惊受怕这么久,总算是如愿以偿了。

年长者挑挑眉,“你怕什么?”

徐均朔歪着头,被棉签戳得哎哟哎哟喊,“怕你不要我嘛,你之前看着,天天一副随时都会让我滚的样子。”

郑棋元轻轻折断了棉签,扔进垃圾桶,又把手底下毛绒绒的脑壳摆正,“别躲了,完事儿了。哪有那么严重,我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。”

“就是因为你太负责任啊,”徐均朔回过头,认认真真地跟他较着道理,“你把界限划得好分明,搞得我从一开始就觉得,想追上你几乎是毫无可能的事情。”

郑棋元不置可否地拨弄着他头发。

“即使是现在,虽然答应了我,你也不能说是很爱我吧。”

徐均朔仍锲而不舍地问个不停。

“……”

“问题好多啊,小土豆,”郑棋元已经收拾好了药箱,提起来又放回原处,“哦好像没跟你说过,我真的觉得你长得像个土豆。”

“管那么多干嘛?在一起了不就行了。”

呸呸呸,你才土豆。徐均朔咬着嘴皮,依然坐在地上,等他回来了才仰起脸,“那你是不是…你能不能答应我,哪怕以后我挨打时候躲了,跑了,或者跟你闹脾气了,也不分手?”

“你在担心这个?”郑棋元揉揉他头发,笑了,“你是不是瓜,我哪次因为这种事跟你生气过?以前没有,以后自然也不会。”

说完也不等他反应,就把人往洗手间推,一个劲儿地催他洗漱。

徐均朔只好应承着进去了,留他在楼上,看看窗外,又看看楼梯阶。想拉上窗帘,舍不得好月色,想去检查下门锁,又惫懒得紧。

人总是这样。郑棋元揉了揉眉心,又坐下到阳台的吊椅里,两腿叠着,随惯势荡了两下便不动了。

不怪徐均朔感到难以置信,他自己心里一时半会儿也还都接受不来,怪谁呢?怪天太黑还是月光太直率?怎么就平白给自己推了个男朋友到怀里。

他不太习惯这种感觉,有多久了?虽然这么些年算不上寡欲,但身边终归没有个定下来的人,因而眼下看着卫生间,透过磨砂的门隐约着模糊的光亮,心里很难不有些鼓噪。

像是冰河初开,用阳春三月的水洗洗手那样,漫上一种沁凉彻落的,清凌凌的喜悦。

 

“我明天还要出去。”

这喜悦终究让他做出了个决定,两人躺在床上时,郑棋元拽了拽身边的手腕,“你和我一起吗?”

 

 

……

“哥,所以,你每次都是来参加这种海选吗?”

好热啊,徐均朔想,但没说出口,只是又拉了下他袖子,“是要发展副业吗?为什么啊,不会,不会是因为我吧?”

……他怎么知道的?我表现得就这么明显?郑棋元瞥了他一眼,别别扭扭地把袖子扯回来,仍然试图嘴硬一下,“唔,也不全是因为你。”

然而徐均朔沉吟了一下,表情看起来更皱了,拧着眉毛许久才跟他说,“那我回酒吧好了,反正,其实我的学费也快攒够了,不行我还可以去干别的。”

“……?”

郑棋元下意识回过头看着他,俩人瞪着眼对视了几秒,年长者才意识到,他妈的,这话唠的,好像是驴唇对上了马嘴。

“不是,”他想说,你哥我也不至于就差你那一份儿工钱,但心里还纠结着,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好,于是只好写了公式就直接跳到得数,“不用走,那个,不是这个问题……行吧,你每个月再加五百。”

光解释不行,郑棋元想,不缺钱这个事,得身体力行地证明一下,小孩儿才能不担心。

证明了,但没有完全证明。在郑棋元的努力下,徐均朔担心的终于由他的经济问题转为了他的脑回路问题。

徐均朔:?

徐均朔:谢,谢谢哥?

 

“要么一千?”

“不不不不不用不用!”

 

郑棋元盯了地板许久,终于笑了一声。

“均朔,”他回头拽了拽少年人的袖子,语气突然的很轻快,“别多想,我只是,只是想体验一下新的生活……也许我还是放不下唱歌。”

“再说,每天看着你看书学习,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还要来问我唱歌的事,我都不自觉地想忙起来了,”他松开了手里牵着的袖口,像是不太好意思似的转回身,“所以,嗯,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,是因为你。”

“快到我了,我先进去。”

徐均朔甚至没来得及再问一句,他就甩开手,逃也似的钻进了准备室。

小孩儿于是踮着脚跟上去,凑在幕后抻长了耳朵,听着时钟在人声喧嚷里几不可闻地嘀嗒着,听秒针走过许多轮后,熟悉的声音在红幕后清亮亮地传出来。

他从没问过郑棋元要怎么演唱他那一首词,而今好像借着他哥的声音,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似的。

徐均朔怔怔地扯着幕布。

换做是自己,绝不会这样唱,他的词是初雪一样的蓬松柔软,雪花温和地飘落,仍打着轻快的旋儿,落在人脸上就化成一小滴水,含羞带怯似的凉一下,而后就沾满了体温。

而郑棋元与他的风格大相径庭。

字句都咬得分明又自然,是正月里的雪铺天盖地洒落人头上肩上,厚重与缠绵并行不悖,盛得下天地间所有的喧嚣与热气,还仍然一如既往地静着,万籁俱寂,要听得人红了鼻尖,白了眉睫。

悲情得近乎咏叹。

徐均朔不自觉地抬起手背,抹了把眼角。

可是不该是这样的。

他的歌,他的词,不该是这样的情感。

他写在歌里的,无根系的漂泊被抒至淋漓,却还揉了不属于作者的另外许多沉痛。他能在幕布的缝隙和泪水的模糊中,看到郑棋元背后的衬衫已经湿透,那份情感沉得压弯了他的背,痛得烫到极点反而冷下去。

词是徐均朔咬着笔杆揪着头发硬写的,调是他前几天晚上望着月亮推敲着乱编的。

一个没了爹妈,一个死了爱人,情感叠在一起,七拼八凑,成了个没来处又没去路的人间至惨。

他于是任由直觉带着自己的嗓子信马由缰,调子冲荡着宣泄'出口,昨晚盘算好该高的地方,如今却只剩酸涩孤单的,质问般的呢喃。

这怪不得我吧。头脑被歌声和情感震得发昏时,年长者有些无力地想,怪就怪我俩太合拍,他好端端的词,怎么我唱来就这么动情。

星从天边落,声自云外收,最终化成轻而长的喟叹,沁透了雪水,以自由二字作结,绕着场外某颗年轻的心脏,虚浮地攥了一把。

徐均朔没能听完评委剩下的话,就软着腿挪了出来。

好,不只是好听。他没想过自己的词会被以这样的情感演绎,沉重得几乎碾碎了字,弹崩了弦。

可我高兴得真是太早。少年人茫然地盯着天空,好天气,万里无云,阳光刺得人眼痛,心里澎湃的雨却忽然淹得他快窒息。

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再爱上我。

 

……他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难过啊。

我年纪没他大,长得没他高,没他漂亮没他白,打架不如他凶狠,抽烟都不如他能一口气一根见底……这也就算了,怎么到头来连眼泪都没他的多啊?!

徐均朔委屈到一半儿,差点气得自己胃疼。

刚蹲下去准备缓缓,顺便扯着袖子擦一擦脸,就被从背后搂着腰抱住。

“怎么没在里面等我?”郑棋元的声音难得的有些哑,湿漉漉黏糊糊的,好像还吸了下鼻子,“找你半天。”

徐均朔跟着他抽搭了一下,转过身来也抱住他,并不管夏末的高温和周遭交织的目光,“你过没过呀?”

“没,评委说情感太过了,”郑棋元看了眼四周,反倒先不好意思地松了手,拽着人往路边树荫里落荒而逃,“说是太音乐剧。”

“噢,那有什么。”

小孩儿仍然替他不平着,忿忿地梗着脖子,“音乐剧怎么了?情感太强怎么了?说得好像谁都能唱出来一样。”

郑棋元只是拍了拍他肩背,“你明年不就学了吗?到时候就知道了。”

“好了,不提了,嗯?”

徐均朔低着头不看他,也不说话。

郑棋元只好晃晃他肩,“听话……今天有点晚了,咱们在外面吃吧?”

徐均朔抿着唇,这才看了他一眼,“不用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 

老旧的家属楼门口,徐均朔按了门铃,听缺了键的金属盘底下传来滋啦带电的歌声,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。

唱完半首,门咔哒一声弹开了。

“这是教我吹树叶的爷爷,”徐均朔就拉着他手腕进去,“我小时候老往他这儿跑,心情好了叫爷爷,心情不好就叫老头儿。”

“你还有脸说,”老头儿本人已经开了门,站在玄关里笑着瞪他,“小兔崽子,多久没来看我了,我这就是个供饭的。”

徐均朔也笑,拉着郑棋元的手举高了,“可不,爷爷,又给你带回来一个蹭饭的。”

大概是还有外人在,老头儿笑得和蔼可亲,冲郑棋元招招手,“进来呀,是均朔的朋友吧?很少见他往我这儿领人啊。”

“那当然,关系特别好,”徐均朔抢过话头,跟着郑棋元窜进屋里,口无遮拦,“名儿你让他自己跟你说吧,这是我,嗯,男朋友。”

“……?”

老头儿吓得掏了掏耳朵。

“……!”

郑棋元换着鞋一脚踩空,差点把拖鞋踢飞。

“诶,诶别沉默啊,讲道理,气氛尬住了,”小孩儿讪讪地又开口,“老头儿你快祝我俩百年好合早生贵…不是,没有后半句。”

老头儿长吸了一口气,才捋平眉毛,故作淡定地又瞪他一眼,“男朋友就,就男朋友!能咋?一惊一乍!有没有点大人样儿!”

“搞啥呀,我还没满十八呢!”徐均朔松了口气,捏了捏郑棋元的手,这才跟在他后面一路嚷嚷着钻进厨房,“我今年年底才过生日好吧?!你出大问题你都不记得我生日!”

吵完还欲盖弥彰地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郑棋元还愣在客厅里,“哥你坐啊,别客气,老头儿特别随便一人,饮水机在你背后呢。”

郑棋元才猛抬起头,啊了一声,“我帮忙吧,我也会做……”

“用不着用不着,”徐均朔又把他推回沙发上坐下,“这顿当咱俩婚宴行不行?老头儿证婚,我亲自操刀。”

 

郑棋元:……?

 

 

“你真行啊你?!”

刚进了厨房,刚还慈眉善目的证婚人立刻把锅铲往菜板上一戳,压低了声音,横挑鼻子竖挑眼地骂他,“这人干啥的?大你多少?怎么认识的?在一起多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行了!”徐均朔赶紧把他堵回去,“今天饭我做,姓名职业生辰八字你要问就自己出去问他,别把人吓着啊,我跟你讲你要是敢骂他我就——”

“你就咋的?”

老头还来劲儿了。

徐均朔噎了一下,码好豆角拎起菜刀开切,半天才扁着嘴怼回去,“我,反正你敢骂他,我以后就不带他来了。”

老头儿啧啧两声,“有了媳妇忘了……不是,呸,反正你会个意。”

徐均朔哭笑不得地把他推了出去。

 

 

事实证明,他应该是低估了他哥的受欢迎程度。

徐均朔一手一盘菜出来时,老头儿正抱着吉他口若悬河眉飞色舞,俩人坐沙发上一个弹一个唱,神采飞扬意气风发,好悬兴致来了就要义结金兰。

徐均朔看得头都大了,心说你别再把我男朋友拐成你兄弟,赶紧把菜放下,“诶诶诶吃饭了,老头儿,别弹了嘿!”

被拦下的人还跟他吹胡子瞪眼,转头又问郑棋元,“你是要重新走这条道吗?”

“是,”郑棋元也坦诚,边夹菜边解释着,“不过可能会花很多时间,毕竟我已经错过了最适合的时候。”

“没这说法,沉淀沉淀是好事,”老头儿抓了抓短短的头发,手心摩挲着参差不齐的发茬,发出很细微的嚓嚓声,“我看得没错,你适合干这个,路不算短,但结果差不了。”

徐均朔哎哟一声,“老头儿,他要干啥你别瞎干涉,吃着饭呢,怎么还开上人生经验座谈会了啊?”

老头儿又瞪他,“你净瞎护着他,你看不出来的事儿,还不让我指点指点?少让你哥走点弯路还不好?”

他已经走过不少了。徐均朔心里默默地还嘴,低头扒饭,留了只耳朵听他俩交谈。

 

“均朔的吉他和叶笛都是我教的。”

“毕竟除了我也没别人管他,”老头儿撇了撇嘴,“福利院那么多孩子,院长天天忙着教小孩儿数数呢。”

“扯淡,我才是教小孩儿的好吧,”徐均朔抢了一句,“院长忙着跟上头要钱呢。”

“上不起幼儿园吗?”郑棋元忍不住插话。

“咋可能上得起?那么多张嘴,还好几个上初高中的,”老头儿抱着吉他,闷头弹着陌生的小调,“成天就是大的教小的,小的管更小的。”

郑棋元默然。

“最开始他要学吉他,我还不乐意呢。”老头儿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徐均朔,啧了一声,“一晃儿怎么都这么大了,没小时候可爱。”

徐均朔:……有话好说,别拉踩啊。

“那阵儿我真不想再教谁吉他了。”

老头儿拍拍吉他,砰砰两声,“这是我儿子的,他当年毕了业,没工作,好容易找着个补课班当老师,第一个月工资全买了这个。。”

“早年儿他就一门心思扑在器乐上,吉他是我教的,别的他自己也学了不少。”

老头儿看上去很怀念,抱着吉他半天没再说话。郑棋元就等着他,指尖在桌上很慢地敲,被徐均朔伸手摸了一下。

“后来啊,后来他留在了南方,教音乐教了几年,谈了对象,买不起房买不起车。”

“最后实在混不下去,把那些家伙事儿拢拢都卖了,只留下这把吉他,然后自己开了家饭店,一年能挣二十来万。”

“那年他回来时,把这吉他给我了,”老头儿摸着吉他温润的指板,“跟我说,‘爸,以后这吉他就给你玩儿了’。”

“我说你不弹了呀?没事儿时候多玩玩嘛,毕竟教了你那么多年。”

“他就摇摇头,掐了烟,起身做年夜饭去了。”

……

 

“都这样,”很久,郑棋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干涩地应承着,“声乐器乐什么的,学到最后,很多都这样。”

那些光鲜的亮丽的声色动人的名震天下的,都是少数,都是个例,都是踩着别人的烟火和铜臭爬上去的万中无一。

你不能不说他们是幸运的,也是了不起的,虽然也苦也累,也彳亍失意,但终究没辜负了这一把嗓子,一双手。

没辜负小时候想让全世界听见我声音的梦。

 

 

“下次来时,带束花吧。”老头儿乐乐呵呵地把俩人送到楼梯口,“小心着啊,老楼了,楼梯窄,别崴了脚。”

“给您带最大捧的,”郑棋元拉着身边的手,回过头笑,“不用送啦,关门吧!”

“你头一次来嘛,老头儿跟你客气,”徐均朔挣开他,三蹦两蹦跳下去,“珍惜吧!多来两次他都恨不得把钥匙给你。”

气得老头儿指着他后脑勺骂兔崽子。

沁凉的阴影从头顶褪去,夏秋交际时,阳光笼上来依旧晒得厉害。

徐均朔拽着他贴着楼根儿一溜小跑,边躲着阳光边抱怨为啥不开车来。

“怪我吗?”郑棋元也想骂人,“我车送去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徐均朔瞪着眼无话可说,最后只能又哎呀一声,抓着他手腕继续跑,狼狈地躲到公交站牌的小小阴影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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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就应了那句话,我哥三天没打我了。

徐均朔回过神,终于意识过来这个走向貌似不太对劲,赶紧抓了身边的手,捏捏掌心,“哥,不是,等等你先别睡,你不是说要循序渐进地来吗?”

“是啊,”郑棋元抽回手,又翻回去,打了个哈欠,“还不够慢吗?”

“不是,哎呀不是!”徐均朔戳戳他背后,“我是说…”声音又小下去,嘟嘟囔囔的,“也太慢了吧,你会等下去吗?我得什么时候能习惯你的游戏啊。”

等不等什么的先放一边,你喜不喜欢这个游戏,原因怎么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?

郑棋元觉得不能,这不可靠。

徐均朔觉得这能,这很正常。

“所以,你是要习惯,”郑棋元轻声问,罕见的显得有些严肃,“还是要喜欢?”

“我都要。”徐均朔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他,一如他向来的作风,无所谓顾忌和保留。

反倒是郑棋元愣住了,很久才在浓重的夜色里点点头,带着些困极了的鼻音,“好,那以后每天早上,多加一门功课吧。”

功课?什么功课?爬起来压腿劈叉开嗓吗?徐均朔困惑地啊了一声,觉得他哥不像是这么刻苦的人。

郑棋元也并不再解释,回身在他小肚子上拍了拍,“晚安。”

 

徐均朔带着满脑袋问号睡着,梦见郑棋元给他套了根绳儿,天没亮就牵着他去公园遛弯。

咱就是说做梦也太别怪了。


🈳🈳🈳


怎么才能,喜欢上它呢…徐均朔在被单上蹭了蹭前额的汗,一点点用最笨拙的方式清空自己的大脑,闭上眼,在一片人为的空白里听着声声脆响,闻着缕缕疼痛,如茉莉浓到呛人的香。

忘了时间,也忘了数量,唯一长存在感官里的是快慢不匀的痛的频率,像遥远而经久的雨,下了就不停。

许久许久才转为淅沥。

才转成雨珠儿滴答。

郑棋元把他捞起来,背对着自己搂在怀里,亲了亲耳后小小的花,“到底还是哭了。”

徐均朔用力眨了眨眼,“没啊,真的没,”说完转过头,凑过去给他看自己的眼睛,“你看,没哭的。”

“眼圈儿都红了,”郑棋元好笑地推开他脸,看着人委屈地瘪着嘴,又只能拽回来抱着,“哎,又闹,多热。”

“往后你要是比我先醒,主动去客厅的话,就可以挑你喜欢的工具,”年长者慢悠悠地跟他解释,“不然就只能挨戒尺,再慢一点,就准备尝尝橡胶棍吧。”

徐均朔咧着嘴,感觉听着都幻痛,连连点头保证会早起。

后脑勺又被拍了一下。

郑棋元的表情摆明了是在说,我看你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挣来一顿橡胶棍。

徐均朔皱皱鼻子,色厉内荏地又保证了一遍,这才被催着滚去洗漱。

站在卫生间里,小孩儿衣冠俱在,穿好了裤子的人于是又有了些底气,满脸跑眉毛地望着年长者,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些睡懒觉的权利。

徐均朔蹭过去,贴贴他,“真的要这么早起嘛,可我真的困……”

郑棋元吐掉漱口水,“你困,跟我有关系吗?”

徐均朔:………………

你听听你那叫人话?

郑棋元准备刮胡子,“你困,跟你有关系吗?”

徐均朔:………………

逻辑很怪,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。

刮胡刀嗡嗡作响。

郑棋元腾出只手来,拍了拍他身后,刚挨完打的小孩儿惊得一躲,结果又被狠狠拍了一巴掌。

“虽然咱们两个都不是长头发,但我觉得有必要考虑买个发刷了。”

郑棋元冲他眨眨眼,“到时候就放这里,洗漱完顺便撑台子上再回个锅,某人不会以为早课结束就万事大吉了吧?”

“还困吗?我帮帮你?”

徐均朔忍气吞声地双手合十,“别,哥,我不困了…真不困真不困了!啊!别嘛一会儿还吃早饭呢我要不敢坐了……”

“你跪着呗,”郑棋元理直气壮,“想吃啥我喂你啊。”

你好体贴啊?!徐均朔悲愤地咬着牙刷,手撑着盥洗台含混不清地控诉着,少说又挨了十几巴掌才被放开。

我困,但与我无关。

有这样一个dom真是棒极了就是说。

 

“真要我跪着啊?”

徐均朔有点纠结,一半纠结跪着吃饭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很创碎他的三观,但又好像确实有点涩'情,他很怕自己吃着吃着升了旗,被人看出来说不定又要解锁新的挨打地点。

另一半则是纠结,呃,桌上摆着的那一碗,大概能称之为是食物的东西,他是真的,呃,呃就是,嗯。

“随你呗,”郑棋元似乎也对他跪不跪这件事可有可无,仍热心地安利着他自制的纳豆无菌蛋拌荞麦面,“你要试试这个吗?没热量还很好吃。”

谢邀,徐均朔说拴Q,我觉得皮卡丘的尾巴都比这玩意儿好吃。

然后火速揣上手机下楼,“886哥我去买个鸡蛋饼不用等我了您吃好喝好——”

“你去吃皮卡丘的尾巴!”郑棋元冲他背影翻了个白眼,搅了搅自己的健身餐,决定以后把逼徐均朔吃纳豆生蛋荞麦面也划归到惩罚手段里。

 

……

皮卡丘:莫?


TBC.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感谢宁看到这里~

红心蓝手评论www🤧🤧🤧

回礼是…哎草,我也不知道放啥好了,最近真没写啥有意思的东西,,这个我忘了以前放没放过了,是一个类似无限流的楔子(?)也是之前的一个小脑洞。。

就这样,and📣📣📣红心蓝手,谢谢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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